茶叶市场一直有着“春茶贵如金”的说法。

今年清明节的前一天,浙江茶农余强便以均价90元/斤的价格,采摘了最后一波明前鲜叶,在加工成干茶后,这批茶叶以580元/斤的批发价卖出。

“今年清明前的龙井春茶价格比较好,比去年高了两三成,清明过后,明前春茶就要收工了,之后就开始准备采摘和加工谷雨茶。”余强告诉时代财经。

每年三四月份的茶树,经历了前一年的积淀,在春天生出新鲜的嫩芽,此时的茶叶香气足、味道好,是茶中的珍品。而春茶的采摘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月,产量有限,多重因素叠加下,春茶的价格也被抬高。

不论是在线下茶叶门店,还是在各类电商平台,一斤品质较好的龙井春茶售价通常在两三千元以上,部分清明前采摘的精品毛峰每斤售价甚至突破一万元。

与之相对应的是,随着明前春茶的采摘和销售告一段落,茶叶的价格开始回落。“从明前茶到谷雨茶,价格相差较大,最近龙井茶的批发价,已经跌到450元/斤左右。”余强说。

各类绿茶之外,曾经接连创造“暴富神话”的普洱茶,如今也不再火热。尽管因为干旱减产、人工费用上涨等原因,普洱茶的采购成本增加,但不少茶商仍在为疫情期间留下来的库存发愁,不敢贸然涨价。

龙井、毛峰价格飙升后又回落

来自浙江省农业农村厅的数据显示,今年来,龙井茶整体价格上涨了20~30%。据余强估计,每年以西湖为主的核心产区龙井茶的总产量不到150吨,而作为茶中“茅台”,西湖龙井明前茶的礼品定位很清晰,价格也十分坚挺,档位从精品到二级,每斤售价从两三千元到三四万元不等。

“头采的茶叶又嫩又大,品质是最好的,很多龙井产区,一些高品质春茶每年都卖到1000多元一斤,今年一些老茶树的头茶也能卖到一两千元一斤。”余强告诉时代财经,今年开年,市场消费需求回升明显,买茶的游客也在增加,但江浙地区的气候偏冷,茶叶减产明显。

另一方面,近年来茶农劳动力不足,老龄化严重,这也影响着茶叶的采摘量,进而左右了终端售价。

不过,从清明到谷雨,气节变化之间,茶叶的价格变化巨大。

4月24日,在早上6点进山后,余强花了几个小时收了十多斤鲜叶,但这一天的收购价,已经跌到了70元/斤。他透露,现在的茶叶价格下跌主要与各大品种的头采结束有关。

“最近都是在侧芽采摘,品质不如头采。茶叶的价格每天都在变化,越到后面茶叶越老,也越不值钱。”余强说。

除了龙井外,另一名茶毛峰的价格也同样经历了起伏。

在黄山毛峰的知名产地板桥乡,孙晓宁是小有名气的茶商。他告诉时代财经,一般来说,3月末初采时的毛峰价格最高,收购价能到70元~80元/斤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价格会越来越低。到了谷雨之后,茶叶老了,就只能收购去做茶底,价格跌至1元/斤左右。

茶农的收入自然也受到影响。

每年3、4月,余强早上5、6点钟就要上山,来到位于山坡间的茶园采摘茶叶。这里温差大、山势陡峭,是生产优质茶叶的好地方。但对于茶农来说,在这里工作却不容易。为了采摘到合格的茶叶,他们需要在山坡间来回跑动,同时也要仔细查找隐藏在茶树上的嫩芽。

“行情不好的时候,起早贪黑地干一天,一兜茶叶只能卖得六七百元,采得多的,可以多卖一些钱,但计算下来也只能赚两三百元。”余强说。

普洱茶叶减产,茶商却不敢涨价

龙井、毛峰的价格虽然增长明显,但其中并没有夹杂太多的炒作因素。相比之下,曾经频频被炒出天价的普洱茶,最近却涨不动了。

周辉在云南经营着一家中小型茶厂,至今,他还在为今年普洱茶的销路发愁。

2年前,周辉投资50万元承包了一片茶园,他把大部分现金流押注在茶园。按照周辉的计划,5年承包期内,如果销售顺利,3年左右时间就能回本,但不曾想,今年春茶减产严重,销售情况也并不好。

“今年茶叶品质很好,但因为天气干旱,损耗比较大,减产比较严重,鲜叶价格比去年贵一点。”周辉预计,今年自己茶园同期的产量要比去年减少超过2成。

更让周辉焦虑的是,茶叶减产严重,所含水分较少,成茶量下滑,茶农也因此涨价,但自己却不敢贸然提高售价。

“中小树2000元/斤,老树茶5000元/斤,二类古树和一类古树的价格在1万元~2万元/斤之间。和去年比,基本没变化。”周辉称。

周辉告诉时代财经,往年清明节前后,一些高品质名优古树普洱茶,基本会被抢购一空,但今年,即使茶叶减产了,这些古树茶的库存仍然较高。从去年至今,行业内抢茶的情况越来越少,涨价的声音更是少见,虽然来茶山的人多了起来,但大家的观望情绪还很严重。

普洱茶的实际行情一路直下是事实。

长期统计普洱茶市场价格的百家赋行情网的数据显示,截至4月25日,普洱茶大盘指数下跌1.91%,近3个月下跌近18%。同时,曾被热炒的普洱茶品种不少都出现了下跌,如比较热门的2101仓颉号礼盒装降价1000元/片,下跌超7%;1501古韵传芳降价5000元/件,降幅达23.8%;2021年班章贡饼更是一件跌去30万元,下跌超13%。

风向悄然转变

普洱茶生意式微,茶商手中的现金储备也变得有限,市场风向正悄悄发生变化。

此前,依靠着各类收藏概念,普洱茶声名鹊起,一些古树茶常常被炒至天价,甚至出现“一克普洱一克金”的疯狂投资热行为。但随着市场产能过剩的加剧,一切都在回归理性。

云南省茶业协会会长邹家驹告诉时代财经,多年以来,普洱茶圈子当中“讲故事”的风气太盛,市场流通量用于投资收藏的比重过大,这让普洱茶长期脱离了“品质”“品味”这些重要的衡量标准。

而在东莞的资深茶商韦柱正看来,一直以来,普洱茶产能过剩的情况就非常严重,从2010年开始,呈现每年1万吨的递增趋势。他认为,这几年普洱茶投资市场并没有很火热,产能过剩加剧后,第一批参与炒作的茶商几乎把所有的利润攫取光,留下的投资空间不大,专业做普洱茶投资的人也越来越少。

不过,韦柱正也注意到,相比此前的虚假繁荣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普洱茶当做日常消费品,而不是过多地去关心其投资和收藏价值。

在以绿茶为主体的中国茶叶市场中,普洱茶原本就属于“少数派”。据中商产业研究院的数据,2021年,中国茶叶总销售额为3049亿元,其中普洱茶为185亿元,只占据6%左右的市场份额,真正流向终端消费者的也少之又少。

如今,随着普洱茶行情的转变,茶商们也在调整着自己的经营策略。

“现在的收茶成本太高,大多数茶商也没有这么多资金去囤茶,大家的业务都转向定制,能卖多少茶,就拿多少货。最多再存几公斤好茶,看后期的销售情况再订货。”周辉说。

另一方面,不少茶商也早已将目光转向小青柑等平价普洱茶的身上。

周辉表示,小青柑的价格较为大众化,价格在200元~400元/斤之间。这类茶叶有着非常高的市场接受度,也有利于消化产能。